异域封神：越南“神敕”文献中的宋朝杨太后信仰.docx

异瞳娜：越南神就文娜的稗B杨太后信fflJ以宋末杨太后为核心的越南南海四位圣娘信仰，近年得到中越学界的关注。笔者为此撰有“海为无波"：越南海神南海四位圣娘的传说与信仰和异域显灵：越南"神迹"文献中的宋杨太后信仰（1）拙作："海为无波"：越南海神南海四位圣娘的传说与信仰，载海交史研究2011年第1期：异域显灵：越南"神迹"文献中的宋杨太后信仰，载亚非研究2019年第1辑（总第15辑）。二文，对南海四位圣娘的人物原型、成神方式、信仰地域、相关神迹文献等进行了初步探讨。本文试在上文和越南学术界研究的基础上，通过考察中越学界尚未充分探讨的神敕资料，对越南民间信仰中宋朝杨太后和南海四位圣娘的相关史迹做进一步讨论和补充研究。一、有关宋杨太后与南海四位圣娘信仰的神敕何为越南"神敕"？刘玉堀教授在越南汉喃古籍的文献学研究中称，"神敕是一种与玉谱密切相关的文献，即越南历朝对各村庄所奉祀的诸神加以褒封的敕文一般来说，敕文的内容包括有事神地点、神号（徽号、容号、美字、美号）、褒封等级及其依据、神的责任、信众的奉祀义务、褒封日期等。"“如果说玉诺是以虚构的方式来夺饰那些在基层乡村中口耳相传的古老事实，那么神敕即是以一种政府行为将广大普通民众对神灵的崇拜固定为一定的仪式,使那些古老的传说通过法定过程得到了正式的确认。”（2）刘玉珥:越南汉喃古籍的文献学研究，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250252页。汉喃遗产书目补遗将神敕定义为：“越南历朝对各村庄所奉诸神加以褒封的敕文。敕文内容含有：事神地点（村庄），神号（徽号、容号、美字），褒封晋级（上等、中等）之依据，神的责任（护国、庇民），信众对神的义务（尊荣、奉事），以及褒封日期等。”（3）刘春银、林庆彰、陈义主编：越南汉喃文献目录提要补遗，台北：“中央研究院'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中心、亚太区域研究专题中心，2004年，第9页。神敕由朝廷敕封给各村福神和各地的神仙。如乂安省宜禄县忠坚社记载，该社“黎庄尊以前所封之敕，经久毁裂。惟自黎神尊以后，现存敕旨，凡叁拾贰道。嘉隆年间，奉旨示敕封，凡拾肆道。”（4）乂安省宜禄县罗云总忠坚社神迹，越南汉喃研究院藏，编号AEbI/4,第J页。神迹正本由礼部收藏，村庄保有抄本。与神迹不一样的是，神敕的正本应该由礼部颁发给村社，礼部保有副本。由此，今天我们可以在越南村社的福神祠庙中见到历代朝廷颁发的神敕原本。除了祠庙和礼部保存的神敕，越南民间也有大量的传抄。越南汉喃研究院即保存有400多种，含数千册神敕抄本。笔者近年来在汉喃院图书馆等地收集与宋朝杨太后和南海四位圣娘有关的“神敕"抄本和原本100道，统计如下：在本文中，笔者以此部分神敕资料为主要文献，从文本角度探讨越南宋杨太后和南海四位圣娘信仰的发展和特征。二、越南历代朝廷对南海四位圣娘的敕封及现存神敕抄本的年代越南各村社的城隍福神，均得到历代朝廷的敕封。朝廷对神灵的敕封始于何时，很难确定。粤甸幽灵集是越南现存最早关于神灵和民间信仰的著作，其中有载，吴南晋王封张吼张口牟神号，李太祖敕封苏沥大王、李服童，李太宗敕封范巨俩、广利大王，李圣宗敕封后士夫人，李英宗敕封征圣王，陈太宗敕封媚醛夫人、李八太子等，算是较早封神的记载。蒙元战争之后，陈朝重兴元年（1285）,曾大封天下神灵，是越南史上第一次大规模敕封神灵。越南官方第一次敕封南海四位圣娘，大约在陈朝兴隆二十年(1312)。大越史记全书载，兴隆十九年(1311)“冬，十二月，帝亲征占城，以其主制至反侧也”；二十年(1312)“夏，五月，诱惑占城主制至以归，封其弟制陀阿婆粘为亚侯，镇其地M驾回，献捷于龙兴府诸陵"；"(六月)加尊先帝先后徽号，及加封各处名神，立芹海门神祠。"(5)越南吴士连等：大越史记全书，陈荆和校注本，东京：东京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1984年，第392、393、394页。(高春育本)大南一统志记载，兴隆二十年，陈英宗凯旋之时，"命加封，赠国家南海大乾圣娘"(6)越南高春育：大南一统志，义安省下，法国远东学院藏本，1909年，第3页；大南一统志，义安省上，第30页。各处神迹则对当时的封号有不同记载，如瑞雷社神迹载，英宗敕旨为"大乾国家南海四位皇婆”：环龙机舍社神迹载，陈英宗封"大乾国家南海四位圣娘”；m光社神迹载，陈英宗封“大乾国家南海三座四位洪娘圣母大王工(7)河南省里仁府金榜县瑞雷总瑞雷社神迹，越南汉喃研究院藏抄本，编号AEa1321,第4一5页：环龙机舍社神迹，越南汉喃研究院藏抄本，编号AEa216,第5页：南定省春长府海后县桂海总重光社神迹，越南汉喃研究院藏抄本，编号AEa158,第2页。史籍中第二次.重要敕封是黎圣宗征占时期。大越史记全书载，黎圣宗“命吏部尚书阮如堵祀丁先皇祠，凡道经神祠，命官致祭，祈军也。"(8)越南吴士连等：大越史记全书，第682页。高本大南一统志载，“圣宗亲征占城，舟过乾海门，诣祠密祷风恬浪帖，直抵占境，克之师还。帝舟已过汴海，忽东风回帆，舟复至祠下。遂命登秩，赠建祠宇。因名回舟处为东回村，此后屡著灵应。"(9)越南高春育：大南一统志，义安省下，第3页。神迹文献多载，圣宗加封四位圣娘为“国母皇婆大乾国家南海四位圣娘”。瑞雷社神迹载，黎圣宗去程"赠封敕旨上等福神"，回程"再加赠封敕旨"昭神灵应"四字”敕封"大乾国家南海昭神灵应"，加赠"广泽恭慈纯懿"，赠封"庄端静一贞烈"，加赠"含弘普济英灵溥博显化庄徽上等福神四位(10)河南省里仁府金榜县瑞雷总瑞雷社神迹，第5页。圣宗之后，历代朝廷多有敕封，忠坚社神迹载，“历至德隆、阳和、庆德、盛德、永寿、福泰、景治、阳德、正和、永庆、德隆等年代，馔有加封美字工陈英宗之后、黎圣宗之前，历代朝廷可能对南海四位圣娘也有敕封。如忠坚社神迹载，"黎太祖起，有时诣祠，密祷神，多为之助灵。开国后，敕封：大乾国家南海四位圣娘。再颁黄金玉组。"(11)乂安省宜禄县罗云总忠坚社神迹，第3页。笔者收集的神敕均标有敕封的年代，如下农：三、神敕中杨太后与南海四位圣娘的神号从越南史籍及神迹中可知，越南民间对南海四位圣娘的身份认知，有很多不同的说法。那么，官方的敕封是否认可这些不同的传说呢，还是有一个统一的观念和态度？首先，我们看一下26个村社神敕中杨太后或南海四位圣娘的神号：兴安省是南海四位圣娘信仰中杨贵妃传说的核心地区，兴安省两个村社的神号明显与其他地区有别，且是单个神灵，非四位圣娘。和平社上村景兴四十四年的神敕称尊神为“杨贵妃"和"皇太后"，文载：敕威灵扶运，普惠惇仁，光智冲靖，感应佑民，雄毅英才，普安匡国东海大王，及廉清明义，通哲达顺，嘉美德庄圣娘，绥厚耀德，城容颜芳，端伟大长杨贵妃，妙恭惠泽，保运纯德，兴祥扶政，辅国助民，灵慈广博，普济弘休，淑徽圣母昭肃皇太后，天资神武，地萃精英，大哉德体，乾符至哉。道贞坤顺，茂无私，景观施灵，德泽苍生，丕参不宰，玄功振美，声扶宝祚，显佑既昭，骏烈褒崇，宜贲龙章。为嗣王进封王位，临居正府，礼有登秩。应加封美字三字，可加封：威灵扶运，普惠惇仁，光智冲都，感应佑民，雄毅英才，普安匡国，庄肃徽穆，显功东海大王，及廉清明义，通哲达顺，嘉美德庄圣娘，绥厚耀德，威容颜芳，端伟大长，慧明柔恭温顺杨贵妃，妙恭惠泽，保运纯谯，兴祥扶政，辅国助民，灵慈广博，普济弘休，淑徽圣母，昭肃端正，严明敏达，宣慈惠和皇太后。故敕景兴四卜四年七月二十六日(15)兴安省安美县和平总和平上社神敕，越南汉喃研究院藏抄本，编号ADa323,第1页。茂江社(原名华杨村、花杨村)是杨贵妃信仰的核心区。茂江社的六份神敕，自永盛七年至昭统元年，均称尊神为“皇太后M花杨公主”。如永盛七年的神敕：敕天上仙人帝洞龙君玉女，灵应妙玄皇太后，正长花杨芳蓉慈和端正公主，第备坤贞，道符巽顺，阴功相助，多资捍患御灾，神力扶持，尤赖衍图垂绪机，既昭感应礼，盍举褒崇，为嗣王进封王位，临居正府，尊扶宗社，巩固鸿图，礼有登秩。应加封，可加封：天上仙人帝洞龙君玉女，灵应妙玄，至德纯仁皇太后，正长花杨芳蓉慈和，端正淑节令仪公主。故敕永盛七年八月初一日(16)兴安省金洞县各社神敕，“兴安省快州府金洞县茂江社神敕”，越南汉喃研究院藏抄本，编号ADa33,第1页。虽然兴安一带民间传说及神迹称其为"杨贵妃”，但其神号中也有“皇太后”,或许是19世纪后期以来“杨贵妃祠"改名"宋杨太后祠"的原因之一。乂安省宜禄县几个村社的神敕中，称尊神为“三座四位”，与神迹传说中僧人的故事有关。安礼邑神迹载，"三座者，三母子也。谱记四位者，附一僧为四也。"(17)南定省春长府海后县宁美总神迹，“南定省海后县宁美总安礼邑神迹"，越南汉喃研究院藏，编号AEa155,第2页。宁谧寨神迹言，三座四位洪娘中“三座者，后与二女，又有僧附，日四位。”(18)宁平省安庆府金山县自新总各邑寨神迹，“宁平省金山县自新总宁谧寨神迹"，越南汉喃研究院藏，编号AEa420,第3页。如金原总高舍社景兴四I-四年神敕：敕皇朝三座大王国母四位圣娘，黄明字苏大僚察海吏大将军，五岳钟灵，三光孕秀，高配天厚配地,玄化茂参，赫厥声擢，厥灵冥机妙运，稔著神功之显应，载稽容号以褒封。为嗣王进封王位，临居正府，礼有登秩，应加封美字，可加封：皇朝三座显圣大王国母四位圣娘，洪慈黄明宇苏大僚察海郎吏英毅大将军。故敕景兴四十四年七月二十六日(19)乂安省宜禄县金原总各社神敕，“乂安省宜禄县金原总高舍社神敕"，越南汉喃研究院藏抄本，编号ADb116,第23页。宜禄县罗云总忠坚社的神敕则反映了杨太后化身香木，漂流至乂安琼瑶县海口的传说：景兴四十四年七月二十六日(20)乂安省宜禄县罗云总各社神敕，“乂安省宜禄县罗云总忠坚社神敕"，越南汉喃研究院藏抄本，编号ADb117,第1页。河南省维先县安溪总慎修社的一份神敕中，则极可能反映了早期四位圣娘信仰中二公主的独特地位:敕国母王婆国家南海大乾元帅四位洪娘，广泽洪慈，纯懿谨节，温和宽厚月花公主大王，琼瑶丽质,布播嘉规，芳名舆龟岭争高。自大宋迄今，六七百年，南北之江河，自在灵魄，并蜷宫散朗。惟我越立国,亿千万纪，春秋之俎豆增光最灵，稔著玄功褒美，重申显号。为嗣王在初，礼有登秩，应加封美字三字。可加封：国母王婆国家南海大乾元帅四位洪娘，广泽洪慈，纯懿谨节，温和宽厚，殊姿淑德芳蓉月花公主大王。故敕景盛四年五月二十一日(21)河南省维先县安溪总各社神敕，“河南省维先县安溪总慎修社神敕”，越南汉喃研究院藏手抄本，编号ADa131,第1页。四、神敕中敕封和加封南海四位圣娘的方式笔者从南海四位圣娘的神敕中，大概可以看到三种敕封和加封的方式。第一种敕封方式为新给“美字这种情况出现在之前该地福神只有神号，没有徽号和美字。如乂安省兴元府安场总安勇社的两份神敕即如此。安勇社上村景兴四十四年的神敕，原来只有神号，新给了美字：敕四位圣娘，秀毓扶舆，英钟山岳，高配天厚配地，玄化茂参，赫厥声濯厥灵冥机妙运，稔著神功之显应。应载稽容号以褒封，为嗣王进封王位，临居正府，礼有登秩。再奉准加寄，加封美字，可加封：广泽洪慈纯懿贞明昭爽四位圣娘。故敕景兴四十四年七月二十六日(22)乂安省兴元府安场总神敕，“乂安省兴元府安场总安勇上村神敕”,越南汉喃研究院藏手抄本，编号ADb13,第9页。总安勇社下村同年的神敕提供了同样的例子：景兴四十四年七月二十六日(23)乂安省兴元府安场总神敕，“乂安省兴元府安场总安勇下村神敕”,越南汉喃研究院藏手抄本，编号ADb13,第6页。第二种是加封美字。这是最典型的敕封方式，如幕下社景兴四十四年神政中，加封了“隆威宣烈徽嘉”:敕勇毅威武，显德宏休，济世孚感大王，及国母四位鸿娘，内泽显应，扶祚安民，慈忠贞节，懿德谨信，淑惠纯静大王，德彰坤顺，道合恒贞，敦烈节于